我是一位在乡镇工作的单身父亲,家住县城,有一个9岁大的女儿,平时由父母照看着。
又是一个周末了,我辅导好女儿的功课,带着她接触完大自然,换下一身臭汗的衣服后,照例拎上水桶水盆,到门前的小溪洗衣服。旁边的女儿穿着小拖鞋,拿着网兜,在溪边的浅滩兜鱼虾。洗涮间,看看女儿时而专注、时而又有些俏皮的神情,我会擦擦额头的汗水,会心地笑一笑:自己平时亏欠女儿太多,周末能尽一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那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女儿继续在浅滩玩耍,我也继续在洗衣服。
“妈妈,快到了,囡囡今天要多洗一件!”这时,走来一对母女,小女孩约莫5岁,戴个小小的遮阳帽,穿着一双洋气的红色雨胶鞋,抱着个小板凳,奶声奶气却又骄傲地说道。
“好好好,听乖囡囡的。去吧,找个好地方,把你的小板凳放稳当。”年轻妈妈亲昵地捏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尖,用满脸幸福而又充满鼓励的神情回应着。
“嗯,囡囡一定把自己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女孩依旧奶声奶气。
于是,小女孩在妈妈的指导下,学着样,画起了瓢来,虽然是那样的稚嫩,小手也没什么力气,但从她紧咬的牙关中,你可以感受到她骨子里的那股较真劲。
“囡囡加油!”
“囡囡别急!”
“看着妈妈的动作!”
年轻妈妈,耐心地指导着小女孩。
“妈妈,你看,我洗好一件了!”
“嗯,不错,继续加油!囡囡真棒!”
“呵呵呵……”溪谷间似乎充满了母女俩欢快的笑声。
溪水依旧哗哗地淌着,看着这场景,我不由地有些发痴。
“爸爸,我们一起来漂洗吧。”女儿的叫唤声,把我的视线从那对母女身上给拉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女儿已经收好网兜,走到了我的跟前。她指了指眼前这堆已经刷洗完等着漂洗的衣服,认真地对我说:“爸爸,我等不到10岁再学洗衣服了,我已经长大了,该自己洗衣服了,就让我从学漂洗开始吧。”说完,女儿开始挽起了袖子。
“好,那就看好爸爸的动作呦!人先站稳喽!”
溪水从我们的双脚间淌过,不知女儿是不是受到了那个只有她一半年龄大小的小女孩影响,反正在一起拧衣服的时候,我似乎感受到了衣服那头传来的理解,这一瞬间,感觉血脉亲情得到了小小的升华……
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经历了生命中的多桀。小小年纪就经受了重大手术和十几个疗程的放化疗以及此后长达数年的恢复期。女儿顽强地挺过来了,创造了临床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抓住了那不到20%的希望。因女儿重病积攒爆发的家庭矛盾,无情地葬送了我的婚姻。回想起这段煎熬的岁月,有可爱懂事的女儿倔强成长带给我的安慰,不由想起汪峰写给他自己女儿的《向阳花》:如果你可以如果你能够/希望你是那纯洁的向阳花/在这美丽的艰辛的生命中/坚强地灿烂地绽放……
此刻,我想对女儿说——
女儿呀,爸爸不能给你所有,唯有竭尽全力让你享有一个轻松快乐的童年。所以,爸爸以为只要不需要你动手,就能让你感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快乐。
可是,那就是快乐吗?
向来懂事的你,应该是从这个穿着红色雨胶鞋的小女孩身上感悟到了什么吧。而之后你的反应,又让爸爸重新认识到温室里长不成参天大树、开不出坚韧花朵的道理!曾经,你也对爸爸说过要跟着学洗衣服。考虑到你的身体,爸爸也半开玩笑地说,“等你到10岁再说吧!”或许,在你的心底已经成为一个许诺。
而这一刻,你真正地长大了,知道了只有自己动手,才能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遇到凄风苦雨时,坚韧地绽放!爸爸不应剥夺你感受生活、热爱生活的权力!
感谢那对母女,也感谢懂事的女儿,你们让我明白了爱要学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