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记者面前的付航玲腼腆安静，笑容甜美，不太说话，说话时，声音也是轻轻细细的。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媳妇，却成了两位老人最坚强的依靠。

怀着七个月身孕为临终公公揉肚子两天两夜

　　事情还得从5年前说起，那段时间付航玲总觉得恶心、食欲不振，到医院一检查，原来是有喜了。已经有了一个乖巧女儿的付航玲心头涌起了再度为母的喜悦。

　　谁知祸福相依，患有气管炎的公公病情忽然加重，呼吸急促粗糙、罗音明显增多，听着像是风箱破了还拼命拉风的感觉，让人觉得不小心那气就会吸不上来，听得付航玲心里着急。婆婆已于几年前去世，丈夫为维持一家5口人(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太婆)的生计而外出打工。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付航玲没有犹豫，和姑妈商量后，马上将公公送往县人民医院救治。

　　公公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吐痰，吐的痰又粘又稠，有时还带着血丝。付航玲此时还不到30岁，哪见过这阵势，她努力克服着恐惧，学着服侍，学着护理。公公小便不畅，全身肿胀得厉害，行动不便，付航玲就扶着公公走路、上厕所。后来，因为药物的作用，公公的眼睛逐渐失明。开始时，付航玲把公公喜欢的菜放在公公面前方便夹菜，后来公公连放在面前的菜也找不到了，付航玲就像喂孩子一样喂公公吃饭。

　　可有一样东西付航玲很难克服，那就是——呕吐。怀孕7个月的付航玲，本身有妊娠反应，看见公公吐的痰，怎么都抑制不住呕吐，可付航玲要忍住，以免显得她不高兴公公吐痰。后来付航玲就准备了一个脸盆，在脸盆里装上木灰，让公公将痰吐在木灰上，可是这浓痰连木灰也不能吸收，还是让付航玲看后忍不住要恶心。

　　公公在世的时日不多了，全身浮肿，打的吊针、喝的水全都在身上，肚子肿得像个气球，公公不停地叫唤“肚子疼”，付航玲无计可施，就坐在床前用双手为公公揉肚子来缓解疼痛。可有7个月身孕的人就是不方便，坐着揉，坐久了腹部压迫得难受；站着揉，站久了双脚发麻，支撑不住，这时候付航玲宁可自己没有怀孕。

　　夜深了，公公咳得更厉害了。付航玲用割过草、采过茶、种过稻的双手无声地在公公肿胀的肚子上揉着、揉着……

　　过了许久，公公好像也睡着了，付航玲停止揉动，想稍稍趴着睡一下，公公马上喊“肚子疼！肚子疼！”付航玲一夜没有好好睡觉。付航玲印象中这样的日子有两天两夜，幸亏姑妈帮忙一起照料，否则付航玲一个人还真是要累趴下。

　　闻知爸爸病重，付航玲丈夫周江平从千里之外赶回家中，三人轮流照顾，付航玲才得以喘口气。

　　病中的老人性子和小孩差不多，公公老是念叨：“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回家！”不让他回家，他就不高兴，他就不理付航玲，也不和她说话。付航玲只能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公公，哄他吃饭，哄他开心。

　　晚上为公公揉肚子日子并不多，因为付航玲要回几十公里外的依山下家中，家中还有一个年近九旬的太婆瘫痪在床。

为九旬瘫痪太婆端屎端尿九年

　　过了没多少时间，公公就去世了。等着付航玲照顾的是瘫痪在床的高龄太婆。

　　太婆名叫付爱走，今年93岁。9年前的秋天，阳光很好， 84岁的付爱走到自家院子里晒板栗，看着褐色饱满的板栗，老太太满心欢喜，没曾想脚底一滑，“咕咚”踩空，右大腿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要强的老太太自己支撑着站起来，心想没什么大碍，也没和家人说。到后来不能动弹了，才告诉家人，家人马上将老太太送往医院，拍片显示骨头错位，筋脉萎缩，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鉴于老太太年事已高，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意味着太婆的骨折要靠静养痊愈了，付航玲听说骨头汤对骨折很有好处，就想方设法煲骨头汤给老太太喝，尽量让老太太有充足的营养。可是老太太的脚一直没好起来，也就一直躺着，这一躺就是9年。9年里“付爱走”不能走了，付航玲不停地“走”。

　　　9年里，付航玲走着给太婆端茶，这“茶杯”很特殊，是女儿小时候用的奶瓶，因为太婆自己无法坐起，有时付航玲不在身边，只能躺着喝茶，用奶瓶喝茶就不会呛着。不过有时候，付航玲4岁的儿子有意见，因为这是他的“专用品”。

　　　9年里，付航玲走着给太婆送饭，付航玲总是每样菜都夹一点先给太婆送去，“先给太婆送去”成了烧好饭后家人必说的一句话。

　　　9年里，付航玲走着抱太婆洗澡，冬天一个月洗一次，夏天几天洗一次。洗澡的时候，因为太婆自己不会动，洗澡时需两个人抬，只有一个人时，付航玲就自己抱，幸好太婆不重。等为太婆洗完澡，付航玲会出一身大汗。付航玲给太婆洗澡，太婆会不好意思，对姑妈则不同，太婆会吩咐她做这做那，付航玲这时就会有一丝失落，觉得自己没有做好。

　　　9年里，付航玲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婆端屎端尿，她从不嫌脏、不嫌臭、不嫌麻烦。

　　付航玲担心太婆整天地呆在家里，会感到憋气，冬天的时候就推太婆出屋晒晒太阳，可是太婆好像已经习惯躺在床上，在太阳底下呆半小时就受不了了。

　　有一次依山下村举行“大祭马”活动，观赏的、焚香拜祭的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场面壮观，十分热闹。付航玲想带太婆出去散散心，就为太婆洗了澡，换上新装，抱着太婆坐上轮椅，推着太婆去看热闹。可太婆还是急着回家，她好像不太愿意见人。

　　孝意不如顺意，付航玲顺着太婆的意，千方百计让太婆在床上生活得舒心一点，除了有创意的“奶瓶”茶杯，付航玲还在太婆的床头上放着各色罐头、零食，在床上方安装了一把电扇。床里边的隔板上贴着一张鹤图，寄寓家人希望太婆长寿健康之意。床前还有一台彩电，太婆自己能开关，这是家里好点的电视机，付航玲他们自己用的电视机，开机时画面会模糊不清。

　　堂屋里有一架电动缝纫机，是付航玲闲暇时做来料加工补贴家用的，只要太婆在屋里叫一声，付航玲就能听见，生产、照顾两不误。

　　一有空，付航玲就做来料加工补贴家用，儿子在一边偷看妈妈干活付航玲照顾太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