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康庄社区的陈世文今年75岁,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老电影人。他说,在他们那个年代,电影放映员是一个让人十分羡慕的工作。如今,他仍旧坚守在电影放映事业上,每周为社区老人放一场电影。只不过现在放电影,放着放着人就没了,往往电影快放完时就剩下他一个人,但陈世文依然会有滋有味地站在放映机旁看完电影,享受一个人的电影时光。
“如果能去放电影,
天天看电影,该多好”
1953年,安文的老祠堂,现今的磐安二中门口。
电影放映机在“咔咔”作响,荧幕上播放着黑白无声电影。当时12岁的陈世文,从人堆里挤来挤去,对荧幕上变幻的场景和放映机甚是好奇。
咦?大白布上怎么会有人?居然还会动?也许是第一次见到的电影记忆太深刻,以至于63年后再问起陈世文第一次看到的是哪部电影,他还能脱口而出——《白毛女》。
陈世文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叫电影,放电影的是电影放映员。“要是能去放电影,我就能天天看电影,那该多好啊!”陈世文自言自语地说。
转眼间就到了1961年,此时的陈世文刚刚高中毕业。毕业初他在安文中、小学当过代课老师,之后他在民办的安文初级农业中学任教,但没过几年,学校破产了。
学校停办以后,政府开始修建从东阳到仙居的公路,他就被安排到大盘做公路。那时候做路,运砂铺路都靠人力,很辛苦。公路做好后,公社看他们两个年轻人有才、有朝气、肯吃苦,就决定把他俩推荐上去,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陈世文被推荐到了电影放映队,另一个被推荐到了广播站。
肩挑机器,赶着崎岖山路,
每个月每个村至少放映一场
1971年,经过1个月的电工知识、机械原理、胶片检查、机械维修培训后,陈世文正式成为电影队的一员。从此,陈世文的一生就与电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电影放映队的任务是每个月至少为每个自然村放映一场电影。而当时的放映队只有陈世文和搭档两个人。他记得有一次,电影队去大盘放电影,正好赶上下大雨,山路泥泞湿滑,他走下坡时不小心滑倒了,磨破了一大块皮,鲜血直流,但为了按时到达,他就用雨水冲洗伤口,继续赶路。陈世文笑言,当时的条件艰苦,没有平坦的公路,只有崎岖的山路,电影队仅靠肩挑机器到各个村上放电影,所有设备加起来有200多斤重,无论寒暑晴雨,电影队都在放映的路上,但只要群众高兴,再苦再累也值得。
电影队刚开始用脚踩发电机,与现在骑自行车差不多,但需要两个人踩才能发电看电影,陈世文就叫村民自己来脚踩发电,村民争着骑“动感单车”。后来改成汽油发电机,再后来就可以接电线了。
露天电影,革命样板戏最多,
村民从十里八村赶来
那时候,电影幻灯片、内容介绍都是陈世文他们自己写的,电影放映前会有准备阶段,电影队会编个小节目,有唱道情、速来宝、顺口溜、民间小调等供观众欣赏。
陈世文说,那个年代放的最多的是革命样板戏,有《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杜鹃山》《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等等。“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安文镇台口跑片,我们人没到村里,十里八村赶过来的村民将自家的条凳、竹凳、高凳、矮凳搬到场上,整整齐齐地摆在银幕下边,很多人还出村郊迎,那一次我们放电影放到天亮!!!”陈世文瞪起眼珠讲。
去农村放映一场大概能赚4元到5元钱,去人多的大队放一次能赚十几元钱。刚开始时是一两分钱一张票,后来卖到一两角钱一张票。
戏剧电影《红楼梦》上映时异常火爆,天没亮就排长队了,很多人都买不到票,东躲西藏要跑进来看。
“黄金时代”开始没落
自上世纪90年代电视占领了农村文化阵地后,电影就开始没落了,放映队也就解散了。如今的陈世文偶尔还会拿出珍藏在老衣柜里的放映证,独坐于门前,回想起他最好的年华、当年的“黄金时代”。
在陈世文看来,当年的电影粉丝很狂热,有的徒步翻山越岭十几里,只为看一场电影,而那时的电影是大众化的娱乐,电影质量高、内涵丰富。现在的电影太多注重娱乐性,特技是比以前多,画面也比以前的好,但是好片很少。
“1983年东磐分县,我被分配到印刷厂后,儿子接替我当放映员了”。陈世文在印刷厂没干几年就退休了。现在他就在社区给老人们放放电影。
在采访中,陈世文表达了唯一的遗憾:他离开放映队时,将自己收集了十几年的电影资料、海报交给了单位,但是由于人员的频繁更迭,很多珍贵的图片、文字都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