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配合给棉被上线
近日,在仁川好溪河畔一间老式两层砖瓦房里,63岁的张成进和妻子张春美正在给棉胎上线,两人动作娴熟,配合默契。远处看去,两人头发花白,走进一看,原来两人头上都顶着飘落的棉絮。
“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这是弹棉花工匠们对自己手艺的一种诠释,也是人们对他们的劳动最为形象的比喻。
张成进说:“我14岁出门拜师学艺,如今算来已有48年了,弹棉花的手艺没变。”
张成进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踏进过课堂。14岁那年,他跟隔壁村一个弹棉花师傅去江西寻活。干这行的原因很简单:“到生产队干活一天才两毛五,跟着师傅弹棉花一天能赚两块五,你说我选哪个哩。”张成进乐呵呵地笑着说。
张成进卷上一床铺盖,跟着师傅一路揽活到了江西,在师傅身边打杂帮忙,两年后就出师了。张成进说:“我爱思考,脑子转得快,师傅都夸我聪明。”在江西呆了两年,学到了弹棉花的技术,张成进回到了浙江单干,带着他那卷铺盖几乎走遍了浙江的每个村落。张成进说:“弹棉花这活,一个人干不了,尤其是上线这个步骤,一定要有两个人一起完成。”不久后,张成进就有了自己的徒弟。“谁家不用棉被,有旧棉被重新弹的,有弹新棉被办嫁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哩。”张成进说。
张成进25岁时,用自己赚来的钱娶了个媳妇,张春美小他3岁。因为弹棉花是门热门手艺,生了三个孩子后,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几年后,随着经济的发展,弹棉花的工资也有所上升。张成进听说新渥有个同行用机器弹,多方打听后知道那机器叫弹花机,用来替代弹弓步骤的,用起来很方便。张成进也从永康买回来一台弹花机。以前,要用手撕扯棉花使其蓬松,如旧棉重弹,须先除掉表面的旧纱,然后卷成捆,用双手捧住在满布钉头的铲头上撕松,再用弓弹,这个步骤往往会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有了弹花机,只要插上插头,机器就“轰轰”运转,只需把棉花倒在传输带上,等棉花从机器里出来时,就已经是松松软软的了。张成进说:“以前一天只能弹一床棉被,有了机器,弹四床也是轻松的。”
机器虽好,但张成进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右手五根手指断了四根半,仅剩大拇指和一小段食指。张春美说:“那是被机器绞断的,一下就成了残疾人。”刚出事那段时间,张成进没有弹过棉花,为弹棉花牺牲四根手指,他在寻思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我想过转行,也确实转行过,当时穿蓑衣也能赚钱,但试了几天就歇火了,没有手指怎么穿蓑衣。”张成进说。
14岁就开始以弹棉花为生的他没有别的技能,一家人都等着他赚钱养家,最终他还是拿起了弹弓,又干起了弹棉花的行当。
张春美说:“以前我在家带孩子,他也有自己的徒弟帮着干,现在孩子大了,也没有学徒了,我在他身边帮着帮着就上手了。”现在妻子是他的“徒弟”,年过六十的他们再也没有精力到各地去跑,在仁川镇租下一间小屋,吃住工作都在这个不足60平方米的小屋里。
在外行人眼里,弹棉花是个很有趣的事情,而这些工具也挺有特色。有一把专门弹棉花的弓,根据个人的习惯可长可短,通过用榔头敲击弓上的弦,来沾取棉花,把棉花拼成方形,我们所听到的弹棉花的标志性声响就是由它们发出来的。这就是弹棉花最基本的工具,整理棉花都要靠这个“弓”。
夫妇俩不善言辞,但干起活来却一点不马虎。弹棉花不仅费力也是个精细活,敲弓的时候要花大力气,而“上线”则是细致的工作,要张成进和妻子一起才能完成,摆上一个小小的花样,经过多次的压、磨,一整套工序下来,一条暖暖的棉被就在手艺人的手中完成了。从弹、拼到拉线、磨平,看着简单,做起来却也挺费时间,张成进夫妇俩这么熟练的手艺,这一天也就不过能弹上几条。
从上世纪末起,弹棉花这个老手艺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因为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们家里盖的,已经不仅仅是棉絮棉胎,取而代之的是品种繁多、色彩斑斓的腈纶被、九孔被等,但对于这些方便简单又暖和的玩意儿,大多数人还是认同的。
弹棉花作为一项古老工艺延续至今,即使是现代生活,我们也离不开它。可弹棉花工作很辛苦,灰尘很多,漫天飞舞的棉丝很容易从鼻腔口腔进入呼吸道,几乎没有人想从事这个职业了。
张成进说,人老了,自己再干几年也不干了,现在也没人愿意学这门手艺。忙过了这个冬天,弹棉花会不会迎来“春天”也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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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棉花是一种老手艺,虽然城市里已经不多见了,但是40岁以上的人都会对“弹棉花”有着清晰的记忆。一声声弦响、一片片花飞,最后把一堆棉花压成一条整整齐齐的被褥,仿佛就是一种魔术,让孩子们惊讶不已。
弹棉花,实际上指的是弹棉胎,也有弹棉褥(垫被)。棉花去籽以后,再用弦弓来弹,把棉弹得松松软软的。弹棉工具有大木弓,用牛筋为弦,还有木棰、铲头,磨盘等。弹时,用木棰频频击弦,使板上棉花渐趋疏松,以后由两人将棉絮的两面用纱纵横布成网状,以固定棉絮。纱布好后,用木制圆盘压磨,使之平贴,坚实、牢固。按民俗,所用的纱,一般都用白色。但用作嫁妆的棉絮必须以红绿两色纱,以示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