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盘山对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一座山体的名字,她和文溪水一样承载的是一个“母亲”的意义。她是有灵魂和生命的,这种灵魂培育了一方水土,这种生命哺育了一群儿女。说她是不朽的,毫不为过,她那连绵的身躯叙述了一段可歌的历史,她那坚硬的脊梁托起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说她是震撼的,也毫不为过, “山容万物、坚如磐石”的磐安精神,其实质也正是源自于她。多年以前,也是因为对大盘山的无尽向往和思念,我写了一首诗歌叫《心中的大盘山》,这个作品迅速点燃、一气呵成,也许是爱的太深无处珍藏,放在心里却被溢出。
印象中的大盘山是水墨丹青的杰作,时而与天一色、时而与地浑然、时而与云争端、时而与雾交融,恰似秀美、恰似柔情、恰似刚毅、恰似妖娆,总把来访之客熏得飘飘欲仙,迷得无法自拔,不禁感叹:梦里欲醒在梦中,醒里欲梦在醒中。
曾几何时亲近大盘山,“一入山中如画境,入得画中人已无”,那处山头穿云过半,枝丫伴左,玉珠垂挂,这不是李可染先生久违了的那一笔青云点翠吗;这边山石横立、野草参差、软泥糯糯,这似乎又是张大千先生惯用的朦胧山水墨,苍劲不失雅,雄浑见小春。一不留神,脚下被绊,俯身看,三两枝条绕足,枝上山花暗香,条间纹霞点点,想必又把弘一法师的山云漫雨图搬了过来。再往高处攀,雨丝缠绵,黏在身上不是醉了就是昏头,小步快几下,躲进朦胧小亭,只见古风翰林浸其中,诗韵两边悬。听说“李白陆游行路过,萧统卢琰居于此”,看来不足为奇。自古文人好天成,墨客笔下多山水。举头时,细雨渐粗,淅淅沥沥,山谷顿时回声响彻,携来谷鸟几声,这协奏曲五洲之内寻不见,倚靠亭柱旁,丝丝清凉。虽已过夏几日,却未有寒意不适,反而倍感舒心。瞬间雨止转阴,乌云缓缓散去,山林弥漫开来,云雾不清,笼罩前行的山路。脚步踏着云雾,这分明是在腾云,自问:难道是到了天宫?不对、不对,天宫有歌舞,难道是到了蓬莱?不对、不对,蓬莱有八仙,身临其境,不是诗人也能作诗,不是墨客也能翰书,因为这景、这色,由不得自己去左右彷徨。思绪中,日头隐隐而现,羞答答的,如同妙龄,禁不住让人笑出了声。顶日而行,林间狭道,还没干的雨珠不时滴落,忍不住伸手触摸,又没忍住舔舌品味,一下子甘甜润了心肺,神清气爽般地健步如飞。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倾心的药香,莫非是到了药用植物园。久仰大盘山以药得名,浙八味药材有五味均在此可见。漫山遍野无处无药,仙气沾染药气,不是仙境胜似仙境。山丛里随手采来几片别致的叶子,结果药农告知我,这都是草药,医得数病,并且疗效显著,难怪听山脚老农们说神农尝百草在此数月,满载而归。此刻云雾已不见,碧空纯净,如海阔一般蔚蓝。鸟语随处可闻,其实是在引路,因为山中崎岖,偶尔寻访,经常迷路,划过一道梁,再转了个折弯,一座庙宇呈现眼前。门中上方“昭明院”三个字显目,此院始建于唐咸通八年(公元867年),大殿悬有天台国清方丈宏宗书的“昭明大殿”匾额,大殿内昭明太子像矗立五米之高,太子曾在此久居,想必也是被这山色所迷恋而流连忘返,蜿蜒而下,顺势下山,回眸,心已留住,魂已落空,离开的是空空躯体。
大盘山的印象是一抹记忆,铭刻心头,久久难忘;大盘山的印象是一道回忆,萦绕心底,如酒醇香;大盘山的印象是一份追忆,身在远处,常常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