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中,春天无疑是被赞美最多的季节。它有文人墨客笔下的“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的含蓄,也是山野村夫心中“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期盼。
一年分四季,而一春亦分早晚。早春之际,乍暖还寒。墙角残梅依旧,丛间迎春吐蕊。冷冷清清之中,却早已落了两三场雨。而仲春之际,山花烂漫,芳草鲜美。若是有雨,必定是烟雨蒙蒙,青山含黛,绿水藏羞。若是晴天,惠风和畅,温润微凉,踏春而游,最好时光。晚春便是,薄衣短衫,葱葱绿绿,七分春意,三分夏意,虫鸣蛙叫,全然是初夏光景。
于我,最爱不过仲春。乍暖还寒最难消受,而繁华落尽又少了几分春意。不仅如此,还因仲春是樱桃熟的时节。我老家屋后,种了三棵樱桃树,花开时,两处翠竹,三棵樱树,便是最美的田园风景。而到了仲春之末,芳菲五月,树间摇曳的便是最时令的水果。
樱树散长,如华盖一般枝叶开阔,因而摘取容易,攀爬也容易。只见树下三两人,踮脚伸手,拽得一段枝叶便“顺藤摸瓜”,把整个树枝拉下。春雨较多,林间空气也好,这樱桃自然也就不用洗。一个个毫不客气,或是一颗一颗应接不暇,或是一把一把狼吞虎咽,更有甚者折了树枝,拿到一边,席地而坐,生怕别人抢了一份。等“触手可及”的消灭完了,就不得不爬树了。樱桃树,较为柔韧,爬得三两米,寻一稳当处,便可以环顾四周。一旦发现“猎物”,便一手抱树,一手抓枝,千姿百态,滑稽之极。也不忘树下亲友,时不时丢下几枝,大家哄抢便至,好不热闹。
这樱桃,更是可爱。熟透了的便是红如滴血,更有红中带黑,入口极甜,回味间有浓浓的樱桃香味。而红中带黄的,便是恰到好处。晶莹剔透,细看能透过果皮看到果肉纤维纵横其中,这样的味道最丰,一颗下去,酸甜一并而出,带着果香,似乎还有些许樱花香味藏于其中。而纯黄者,便是差些许时日,再吹得两三日春风便好,可这些也有自己的风味,酸而不涩,提神醒目,也是不错的。一枝之中,粒粒不同,风味各异,给人不同感受。而在这树上树下,一去便是半日光景。兴尽而归,无不满足。
如今,我远离家乡,身居城市,前几日,母亲来电话说老家的三棵樱桃树已挂果,想必味道还是极佳,那才是樱桃的滋味,家的滋味,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