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生活更多的是一地鸡毛,鲜花与杂草丛生,没有诗书耕读传家,没有祖训家风沐化,陈芝烂麻的狗血剧情倒是挺多。那么,我的好家风是什么?突然一个发问,让我有一点不知所措。
如今回头细品成长滋味,其实母亲早在点滴中给了我豁达、乐观的人生定位。归结起来:知世故,而不落世俗;明是非,而心存善念。
印象中很少回老家过年,因为“不舒服”。爷爷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是被传统思维定式的新时代“王熙凤”,势利又厉害,觉着我们家就两个女娃,便竭尽所能地冷嘲热讽。有一句话说得对,细节最伤人,一个糖果、一个压岁包都能带着刀子到我手中,心里自然不舒服,孩子尚且能感受到,何况是我聪明的母亲,她心里该是多怨。
母亲告诉我,从小只在老家过了一个年便再也不愿意带我们回去,只愿在平日里多回去看望老人家。爷爷生病那一年,我在北京上学,经常在电话里听母亲说起爷爷的近况,她唠叨着说起“那些平日里的七大姑们都嫌弃爷爷,有时间多回来看看爷爷”。
爷爷走的时候,对母亲是有愧疚的,不时地说起母亲的好,这都是后话了。而我在意的是母亲的态度,十几年在爷爷家受的委屈,好像都被风吹散了似的云淡风轻。
小学文化的母亲也概括不出什么高大上的话,只告诉我,不要因为坏人、坏事,而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想我学到的是,知世故,而不落世俗。
记忆里母亲格外“抠门”。剩菜剩饭不愿扔,偷偷地端上了第二天的饭桌。炒菜的时候一片菜叶不安分地跑出灶台,她总能在三秒内给拎回锅里。几次被我发现,就给我露出一个被抓包的尴尬笑容。
一次跟随母亲上街,路边一个白发苍苍的卖菜翁正在剥豌豆,面前摆着一篮子豌豆荚,母亲快步过去,说“阿公,这个豆不要剥了,都称给我吧”,我在一旁忙阻止“太多了”,母亲自顾自称好,不砍价,不看称,结账就走,看架势是土豪进免税店了,让我刮目相看。
回去路上我被一顿教育。“剥好的中午炒菜,没剥的你下午坐房间里好好剥,顺便想想你在房间吹空调剥和老人家在马路上太阳底下剥有什么不一样”。
记得那天的太阳特别毒,我在路上脸被“晒”得特别红。下午剥前我发了一个朋友圈,把事情一通铭记,书上说的勿以善小而不为,远不及这一袋豌豆吧。
母亲的话永远没有大道理,而我却想起,每年暑假都有一个卖桃子的阿姨挑着桃子,在中午我最困的时候来,我母亲都会拉着她聊天,两个人声音还特别大,说说谁家八卦可来劲了,一聊一中午。现在想想,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卖桃子的阿姨又能去那里歇歇脚?
母亲是一个经历过生活打压的人,但又用自己的力量反击生活,我一直这样评价她。岁月也从来没有对她怜悯,银发悄然而至,但是她依旧心存善意,并热情地投入到广场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