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唤醒了袅袅炊烟,榉溪村还笼罩在浓浓的晨雾之中,沉郁苍凉,寂寂无声。村北燕山脚下那棵苍老如历史的桧树在风中飒飒作响,初升的太阳小心而又轻慢地撒着柔和的光,不愿早早地将这位八百多岁的“老人”惊醒。
“这棵大桧树是我们村的象征,历经了八百九十余载,见证了婺州南宗孔氏近三十代繁衍的沧桑与辉煌,榉溪孔氏后人都尊称其为太公树。”婺州南宗祭孔大典省级代表性传承人孔火春说。
历史在长河中浮沉,悠悠岁月中的风风雨雨亦被古桧树写进了年轮之中。
北宋建炎三年,金兵入侵中原,京都沦陷,宋高宗被迫南迁。孔子四十八代裔孙孔端躬接到朝廷圣旨,不日即护驾南渡。他知道,这南迁一去,归途未卜。临行前,孔端躬专门到山东曲阜孔林向列祖列宗拜辞,并在林中掘得桧木苗一棵随身携带。他向先祖起誓:“何地植土生根者,即吾孔氏新址也。”
进入江南后,每到一处,只要稍作停留,孔端躬便将桧苗植于土中,凭其是否生根发芽作为去留的依据。一行人进入浙江境内的永康榉川(今榉溪)时,端躬父亲孔若钧因长途跋涉劳顿,一病不起,病卒于此。待端躬料理完丧事,埋在土中的桧苗已生根发芽,孔端躬认为这是天意,于是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
太阳越升越高,整个村庄渐渐从寂静中醒来,时而路过的村民,向古桧树投来虔诚敬畏的目光。浓雾散去,暖风吹散了炊烟。此时,眼前的景象也愈加清晰起来:拔地而起的古桧树,像擎天的巨伞,张开在半空里;树干皱摺纵横,悬空突出,像是老人沉思的前额;密密匝匝的树叶像打了白蜡似的,朦胧地发出润泽的光。
自2009年始,村中已对古桧树进行了4次修葺保护。据专家考证,这棵古桧树在中国境内纯属罕见,是无价的珍稀古木,先后入选全国百棵名木、浙江省十大名树。
然而,如此珍贵的古树也有一段“伤痕累累”的往事。1965年以前,因当时村民文物保护意识淡薄,民兵训练时将古树当做靶场,练枪打靶。粗壮的树干之上,现如今依旧留着子弹的伤痕。
时间如丝绸般滑过,近千年的岁月,早已涤荡了诸多风雨。秋去冬来,冬去春来。而今,我们看它的眼神充满敬畏,饱含深情。不知何时跑到树下与我站立在一块的小孩,静静地望着古桧树许久,而后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树干,柔声说了句:“爷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