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接近尾声,湿热难耐,晴雨交织。在安文街道南园社区,临溪的两间房子内,陈东火戴着老花镜,正聚精会神地整理一个个文件夹。电风扇呼呼地转动,窗外不时地车来人往,他俨然充耳不闻,沉浸在心心念念的“事业”里。继编印《岁月流痕》后,87岁的陈东火又开始姊妹篇——《岁月留痕》的编撰工作。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陈东火从县司法局岗位上退休,一晃已27年。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写在沧桑中······出生于1934年的他,以令人叹为观止的“执念”,用镜头记录与珍藏历史,践行“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誓言。其实,作为跨越两个世纪的老人,他本身就是独特的历史……
“影迷”人生七十载
上了三楼,只见老人的卧室摆设不多,但感觉很整洁。紧挨着床,边上有一个特别大的柜子。一打开柜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式老旧的照片、胶卷、相机等。细心的陈东火对各式各样的照片(胶卷)都按年代、内容作了分类、标记、归档,他家活脱脱就是一个老旧照片“档案馆”。陈东火随手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多处磨破口子的黑色皮包,拿出一架凤凰牌黑白胶卷相机,如数家珍地介绍这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物件。他告诉记者,自己都记不清用过几个相机了,虽然后来买了尼康90等相机,但日久生情,这些旧物他舍不得扔掉。
1952年,19岁的陈东火便参加工作,1953年任王庄乡党支部书记。那个年代,相机绝对是“稀罕物”,他对摄影产生浓厚的兴趣。参加工作后,拥有一架便携式相机逐渐成为他梦寐以求的夙愿。1956年,陈东火节衣缩食省下50多元钱(他参加工作时的月工资才12.64元),横下一条心,委托县工办的一位干部到苏州出差时买回来一架相机。看到心仪已久的相机,陈东火无比兴奋,赶紧背着它爬到城区的海螺山、半月山上去试拍。这相机的镜头与光圈都是固定的,快门也只有高中低三档。从试拍的情况来看,照片的清晰度并不理想,但他还是“敝帚自珍”,对这架相机爱不释手。
为保证照片质量,诸如会议等重要场景拍摄,陈东火还是习惯向县公安局某公安员借相机。入行后,陈东火一发不可收,着了魔一般念兹在兹,想着如何提高拍摄与冲洗技术。
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节约开支,陈东火开始自行冲洗照片,在乡政府办公楼楼梯间的转角处,利用木板、黑布改造了一个简陋的暗室。冲洗照片时,在黑暗中没有手表计时,陈东火就按照古人的方法——点香计时。在摸索的过程中,他在点香的基础上又以数数来修正显影时间。一次次的经验教训练就了过硬的暗室操作技术,他后来用手一摸就可判断出显影情况。此后,他还利用废纸箱、玻璃片、红纸、灯泡等材料,自制了第一只放大箱,用放大箱冲洗放大照片。
七十年代以后,陈东火的摄影设备加快更新换代,先后更换了120相机、135相机,乃至凤凰、尼康等。近七十年来,陈东火从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脚步,以永不消退的热忱,用镜头忠实记录磐安大地上点点滴滴的变化。风景风物、农耕秋收、县城改造、新农村建设、重大节会活动……陈东火拍摄了无数的照片,早已记不清获了多少次奖、多少作品在各级报刊上刊登。在收藏室里,他保存着众多老照片,弥足珍贵,堪比“文物”。他说,他真心喜欢拍摄,倒不是为了获奖,记录和珍藏历史是他一生孜孜不倦的追求。
7月1日那天,陈东火早早起床,比往常更讲究地穿戴好,到书房仔细地擦拭毛泽东塑像与画像,郑重其事地挂起了小型党旗与国旗。退休27年来,每逢“七·一”“十·一”,这是陈东火雷打不动的“功课”。有些人来到他家里,看到毛泽东塑像与画像,戏称他咋还这么“老背古”。陈东火坚持说,他当干部、有工资、过上这样好的生活,一切都是共产党给的。如今,国家建设得这么好,我们要真心拥护并感恩共产党,这是他发自内心的仪式感。
2012年11月8日9时,中共十八大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79岁的陈东火早早守候在卧室里,在床上扎起马步,肩上背着相机,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视机抓拍十八大开幕式的照片。因为党的十八届一中全会选举习近平为中央委员会总书记,所以陈东火对当时的印象特别深刻。上午,他初拍一遍后,觉得效果不好,晚上再重新回放电视,第二次进行取景拍摄。近二十年来,每逢中共全国代表大会召开,陈东火都要对着电视拍摄记录这历史时刻,并制作成专门的文件夹作为历史档案保存。
陈东火非常关心国家大事,经常收看时政新闻,不怎么“追剧”,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当播放毛泽东、周恩来人物剧或相关革命建设主题电视剧时,他就会一集不落地收看。平常,他喜欢研读毛泽东、周恩来相关史料,看了史料或电视剧后,偶尔还会写点长短不一的读后感。2020年,央视播出《换了人间》,其中一集叙述抗美援朝历史,开始周恩来等善意隐瞒,最后毛泽东得知毛岸英在朝鲜牺牲的消息……陈东火为伟人的风范所感染,看得眼睛都湿润了。
陈东火毫不讳言,他是毛泽东、周恩来的“铁杆粉丝”。说着,老人马上上楼,拿出两本沉甸甸的像章册。红色、蓝色两本册子里,他收集着近200个毛主席像章,材质、形制、大小各不相同。介绍完了,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上楼拿集邮册,郑重其事地展示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系列邮票。其中有一套印制精美的邮票是纪念党的一大到十七大会议的,图文并茂,收藏价值很高。他从杂志上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去邮局预订,不管多少钱都要买来。
2011年,陈东火自费编印了大杂烩式的“个人专辑”《岁月流痕》,被县、市图书馆、档案馆收藏。该书收录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国家货币、计划经济时代票证、文革印象、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抗美援朝、家乡变迁等许多历史照片。
20世纪五六十年代,陈东火曾经在云山、深泽工作,并任乡党委组织委员。当时,每两年加一次工资。县里出台了一个规定,以乡为单位,限定40%的乡干部能加工资。具体名单由乡党委按“工作好、技术高、贡献大”的标准开展全员评比后确定上报。作为组织委员,陈东火是加工资事宜的经办人,因为看到人家比他工资低,拖家带口开销大,所以他总是主动提出不加工资,把机会让给其他干部。几年来,他在乡班子会议上两次提出不加工资,这下书记、乡长也把名额让出来。第三次,他还是提出自己不加工资,他所在乡的加工资方案迟迟没有上报。书记、乡长都有点急了,但陈东火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把名额让给更需要的干部。事后,加到工资的干部得知情况后,感激不已,直言能与陈东火一起工作是他们的福气。陈东火说:“我亲眼看到有的革命同志都牺牲了宝贵的生命,这点小事能算什么呀!”
解放初期,安文区只有一家照相馆,照相馆也不提供上门服务,照相是当时最奢侈的消费之一。作为乡镇政府的文书,也是县里仅有几个会摆弄相机的“能手”,陈东火几乎成为入伍新兵的义务摄影师。当时,新兵入伍合影往往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照相。一年一度,陈东火总是如约而至,一丝不苟地拍照,冲洗好照片后,又免费给他们一一寄去。逢年过节时,陈东火时常上门为乡里老人孩子拍照,免费冲洗照片后一一送上门。陈东火工作过的乡村,大人小孩都知道会拍照片的“陈秘书”,并以请他拍照为荣。日积月累中,这些人脉成为陈东火做好群众工作的法宝。
陈东火曾数次被评为省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国家司法部还授予他银质勋章和荣誉证书。1994年9月,陈东火正式退休,县司法局同仁还特意赠送他一个匾额,上书“赤心为民人人敬 高尚情操代代传”。
2001年至2002年,陈东火满怀热情地投入《安文陈氏宗谱》修谱的工作中。他加入“陈氏宗谱董事局”,主要负责图片拍摄与收集,并参与日常办公值班。为了收集修谱用的图片资料,他几乎跑遍安文陈氏后裔所在村,累计近百个村庄,涉及磐安、东阳、义乌、金华、台州等地。一年多时间里,除了下雨天,他几乎都跑到各地各村拍摄照片。
2002年盛夏的一天,酷热异常。为了赶进度,年近七十的陈东火头戴草帽,肩背相机,骑着自行车向东阳的赤岩坞村进发。骑行不多久,他已是大汗淋漓,但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路状问题。原来,他事先没有仔细打听,赤岩坞村一带正在修路,一路沟沟坎坎,有些路段更是石堆封路,人行走都困难。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无功而返。无奈之下,陈东火咬紧牙,采用“有时人骑车、有时车骑人”的办法行进,最后干脆放弃车步行。到达赤岩坞村后,他用橡皮筋扎紧裤管,绑好球鞋的鞋带,小心翼翼地防止毒虫毒蛇袭扰,深一脚浅一脚地攀上村子附近的一座小山头,在密林中找拍摄地点,好不容易完成了拍摄任务。当时,他还是用135的胶卷相机拍摄。他早上很早出发,中午顾不上吃饭,回家时已筋疲力尽。东阳一个叫胡背的村,只有三户人家,连机耕路都不通,只能靠走路。为了完成拍摄任务,他不辞辛苦爬山到胡背村。
回首一生,陈东火说:“我做事不做则罢,做了就要做好,尽量不留后遗症,尽量让人家满意,虚心接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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